如果夏慎思就此翻篇不執著地繼續追問，不讓雙方都尷尬，那麽就應該當作無事發生的走到飛行器裏，假裝剛才他什麽都沒有說過。

但是夏慎思偏不。

他有自己的高傲和堅持，他也無法忍受一次又一次地拒絕。

“你為什麽不願意？”

夏桓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我為什麽要願意？”

“你不願意，就因為我是個渣男？”

“這顯而易見。”

夏慎思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堅決地說：“我不是渣男，如果我渣，早就應該強了你。”

“你從前強的還少麽？”夏桓輕輕的笑了下，不無諷刺的意思，一雙烏黑的眸子像是冬日的湖泊，帶著清澈的冷意，“打這些嘴炮沒有用，我想不出願意的理由，你不強我大概是不想被全聯盟微觀。”

夏慎思又被嘲諷了。

他顯然很生氣，漆黑的眸中不斷的翻湧著激烈的情緒，雙唇抿成一條直線，下頜收的緊繃，但他還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聲音低沈的問夏桓：“我年輕高大英俊帥氣多金，你為什麽不願意和我成為真正的戀人？”

夏桓：“我的相貌不比你差，身高合適就好，金錢只要我想有我也可以有很多，我還比你年輕，所以，你有什麽值得我願意的？”

夏桓這一連串的辯駁幾乎打碎了夏慎思的高傲。

偏偏夏桓說的還很有道理。

他引以為傲的一切在夏桓面前似乎一文不值。

而他除了自己說的那些，又仿佛一無所有。

他就像是個懷揣巨款的窮人，明明富可敵國卻又一無所有。

飛行器裏的氣氛十分凝重，兩個人都一言不發。

直到飛行器降落在大學某實驗室的樓頂，夏桓要離開的時候夏慎思才說：“如果你碰到陶潛淵，否認你的身份。”

夏桓點頭，沒有詢問其中的原因，只是再次確認：“碰到其他人呢？”

“簫儒飛和斯安不用管，其他人一律否認。”

“好。”

夏桓在這些事情上非常配合。

他到實驗室的時候秦茜已經到了，正拿著昨天買的打算給夏慎思簽名卻沒有簽的本子發愁。

看到夏桓來了，秦茜立刻走過來，像是兩個人有小秘密似的悄悄說：“哎，昨天我走後，你們還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夏總有沒有說我的不好？”

“沒有。”

“真的嗎？”秦茜還是很緊張，“你不要安慰我，我知道我昨天表現得很差……”

每個人遇到重大事情之後總會在過後無數次的回憶當時的情況，同時懷疑自己當時有沒有發揮好。

夏桓冷靜的回答：“學姐，你不用過多的擔心，他目中無人又非常自我，通常不會註意到別人的事情。”

秦茜：“……”

她覺得自己並沒有被安慰到。

自己偶像被他的CP說成這樣……

“那個，也許……天之驕子都這樣的吧。”秦茜弱弱的為偶像辯解，“可能他太優秀了，有我們沒有的驕傲。”

也許是傲慢。

夏桓在心裏面說了這句話，有鑒於秦茜的態度，他還是沒有當著秦茜說。

秦茜好奇的小聲問：“夏桓，你是怎麽跟夏慎思認識的？”

夏桓回想了一下整個過程，總結出來兩個字：“倒黴。”

秦茜：“？？？”

“學姐。”夏桓不欲多談，“已經開始上班了。”

“哦，好吧。”秦茜默默的站起身走了。

就她昨天看來，夏慎思好像對夏桓很有意思，而夏桓對夏慎思一點意思都沒有。

夏總的情路看起來道阻且長，但，應該會在一起的吧……

**

中午，夏桓獨自去食堂吃飯。

他成功考入聯盟第一大學，提前辦好入學手續，現在已經開始拿著學生卡在校園裏走，可以去學校圖書館、博物館、機房等多個地方。

他中午通常去靠近實驗室的學生食堂吃飯，來這裏的通常都是學生，身為教授的陶潛淵一般不會出現在這裏。

但今天，陶潛淵罕見的出現了，他和幾個學生一起來學生食堂吃飯。

夏桓走進食堂的時候恰好看到陶潛淵和他身邊的幾位學生。

他怔了下，隨後淡定的轉身離開去另外一個食堂。

在隱藏他AI身份這點上，他和夏慎思利益一致，他相信對方的判斷。

他轉頭的那一剎那，陶潛淵似乎向他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又似乎沒有。

下午，傅葉霖把一份資料遞給他，交代他說：“把這個送到陶潛淵教授的實驗室裏。”

夏桓拿起資料，默默地說：“好。”

似乎他還是被看到了。

夏桓去找秦茜借眼鏡。

“啊，你要借用我的星際幻想戀愛專配眼鏡？”秦茜驚訝的看著夏桓：“你沒有嗎？”

“沒有。”夏桓說，“我不養虛擬戀人。”

“少見呀……”秦茜一邊把眼鏡借給夏桓一邊好奇的問：“我身邊也有不怎麽玩的，但好歹都養過，你怎麽居然沒養過嗎？”

“喜好問題。”夏桓簡短地說，把眼鏡戴上，“謝謝學姐。”

夏桓戴上標準款的金屬黑框眼鏡，更加斯文俊秀，像是從書香世家裏走出來的美少年，讓人移不開眼睛。

夏桓離開的時候，秦茜捂了捂胸口，“糟糕，那麽看夏桓實在是太奶了，怎麽想到他跟夏慎思在一起，我就有種兒子被糟蹋的感覺。”

顏狗就是這麽誠實，偶像的魅力都無法抵擋顏值的吸引。

夏桓拿好資料去陶潛淵的辦公室，給他開門的是陶潛淵。

陶潛淵和之前一樣溫文儒雅，只不過眉心的皺紋更深了一些。

陶潛淵拿過資料，看都沒看就放在桌子上，只認真地凝視著他：“夏桓，沒想到會在這裏以這種方式見到你。”

夏桓露出困惑的表情：“教授，您說的是什麽意思？”

岑雅走到門口依偎著陶潛淵，溫和的看著夏桓，柔聲說：“小桓，你別怕，我們只是驚訝你居然成了聯盟第一大學的學生，想找你問一些事情，不會傷害你的，你不用防備我們。”

夏桓看起來更加困惑了，他似乎完全不懂陶潛淵的意思，那雙純真的黑眸裏滿是不解，“陶教授，請問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

岑雅安慰：“夏桓你不用怕，不用防備我們，我們真的只是好奇你是怎麽獲得身體的，又是如何擺脫星際幻想戀愛這款游戲的控制，還能來大學上學的，想問你一些問題，這也許對我們一直以來的研究有所幫助，請問你可不可以幫我們這個忙？”

夏桓後退一步，眼神戒備，“我還是不懂你們什麽意思，我從未被什麽戀愛游戲控制，陶教授私下做的研究請不要牽扯到我。”

陶潛淵和岑雅彼此看了一眼，岑雅走上前一步，說：“你是叫夏桓，對嗎？”

夏桓點頭。

“你記得我們嗎？”

他搖頭說：“抱歉，我之前從未見過你們。”

陶潛淵試探著問：“你是……人類？”

夏桓歪頭反問：“不然呢？”

岑雅站在夏桓身邊，用一種長輩的姿態，柔和堅定地說：“我們覺得你是AI，你和那個AI夏桓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抱歉，我們無法相信你是人類，可以進來和我們談談嗎，我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和夏慎思之間……”

夏桓毫不猶豫地搖頭，“抱歉，聯盟法律保護每個公民的合法權益，您不是我的教授，我不想進去談。”

“哎。”岑雅低低的嘆息，“孩子你可能誤會了什麽，我們真的不是想傷害你，我們只是對你這個現象很好奇，想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執意要讓我們在這裏問也可以的。”

“可是您說的話讓我聽不懂。”夏桓搖頭，那張幹凈清俊的臉上滿是戒備，“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您說的是什麽意思，文件已經送到，我先走了。”

夏桓後退幾步，轉身離開。

“等一下。”岑雅在夏桓背後叫住他，輕聲問：“夏桓，如果你不是那個AI夏桓，又為什麽會能看得到我？”

夏桓回頭，驚訝的看著岑雅：“這位女士，我帶著量子眼鏡，當然可以看到。”

岑雅看到夏桓鼻梁上架著的黑框眼鏡，啞然，說不出話來了。

夏桓走後，陶潛淵問岑雅：“你怎麽看，是那個夏桓嗎？”

岑雅搖了搖頭，“我也說不好。”

淡金色的日光透過窗棱打在陶潛淵的臉上，他的皺紋看起來更深了，他低低的嘆息，“我看著很像，但那個孩子卻在極力否認，他也許真的誤會了什麽，覺得我們會對他動手，但我自問從來沒有傷害過AI，我只是想看看他是如何從一個游戲裏的虛擬戀人變成現在這種樣子的，他如果真的就是那個夏桓，十分具有科研意義。”

“但是那個孩子不同意。”岑雅輕聲說，溫婉如水的看著陶潛淵，陽光透過岑雅的身體，她的身體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她低低的安慰：“沒關系的，總會有機會，我們可以先問問夏慎思。”

陶潛淵的目光凝重沈思，“我個人不反對部分AI獲得自由，和人類平等對話，對這種突發的bug一類非常感興趣，這對我們今後的研究幫助極大，但那個孩子好像始終無法放心，也許……是這個世界上AI有害論的人太多了，他才不敢說出實話。”

岑雅仰頭看著陶潛淵，語調溫柔婉轉，“潛淵，我們只要做了我們能做的事情，這個世界總會一天天的慢慢變好。”

“希望如此吧。”

夏桓離開陶潛淵的實驗室樓層，斟酌片刻，給夏慎思發了個消息：陶潛淵看到我了，今天叫我過去，問我是不是AI

夏慎思立刻打電話過來，沈聲問他：“你是怎麽回答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夏慎思：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我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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